洛阳古城今安在？

刘秀吃惊深邃的目光扫过大帐中的慕僚与将官，他们的眼中透着期待。马武提议他登基称帝，令他感到惶恐。虽然天下大乱，手上有武装者纷纷称帝，但兄长刘縯被更始帝刘玄伙同众将军杀害令他养成了凡事，以战战栗栗之态，小心翼翼应对的习惯。

“何将军出是言？可斩也！”武曰“诸将尽然。”

刘秀没有和马武多说，也未处罚他，只是命他给诸将讲道理，做说服工作，他本人则带兵返回蓟县。首次劝刘秀登皇帝位，就这样无果而终。此事发生在建武元年亦即公元25年，刘秀在河北征讨获大胜时。

即使同年6月他在鄗县称帝也显得非常勉强 ，刘秀为何会坚拒登基称帝？。

2015年3月，我自烟台从南线前往陕西去时，曾在南阳住过一晚，虽说也知道南阳是东汉光武帝的家乡，但因日程安排和对刘秀的了解不多，加之当时无太大兴趣，也就没有前往刘秀故乡去看。汉高祖刘邦的家乡沛县，我倒是专程去过一次，拍了不少照片。

日后读《后汉书》“光武帝纪” ，看到刘秀当皇帝的过程，感觉很有趣，由此起了浓厚的兴趣。对其人修养、淡泊名利、克己内敛的个性佩服得五体投地，叹服之余就想把这个故事写出来，和大家一同分享。但读书时，一个疑问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挥之难去。刘秀如此性格下的施政国策，是否导致了东汉王朝秉性怪异？有意弱化全民武备，最终招致了“五胡乱华”？

如果参照当代历史学家吕思勉，在最新点校本《中国通史》中的观点，“其运祚略与前汉相等，然其国力的充实，则远不如前汉了。”若纵观东汉192年间的历史，真是无法否定他的此种说法。

这是否和刘秀个性内敛与民休养过头，或是因12年间征战统一的杀伐经历，凡事矫枉过正有关联？

若非王莽夺刘汉江山建立新朝，他自己乱作为滥政，也许刘秀的人生就是一种田人生活。从《后汉书》“光武帝传”中看，他的人生理想就是种好庄稼。为此，他的大哥刘縯经常用刘秀的种地理想，来嘲笑他的这个三弟，把他讽喻为刘邦的哥哥刘喜，只喜欢种田。他的大哥倒是不爱种田，喜欢散钱来结交天下豪杰，理想是有朝一日干一番大事。

刘秀从那时起也许就没有过当皇帝的理想？只想着好好种田，娶个漂亮媳妇过日子就是人生大幸福。

他曾经到当年的国都长安去上学，看见执金吾出巡时的豪华场面羡慕不已；遇见了当地美女阴丽华后，刘秀感慨的说出了自己的人生理想“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但，毕竟刘家三兄弟是长沙定王刘发的后裔，虽自幼丧父由其叔父抚养成人，但皇家血统尤在，不过，历经那么多代，刘家和普通农民已经没有啥不同。作为刘氏皇族血脉，若无王莽篡权，天下大乱，刘氏兄弟迫不得已起兵造反，估计刘秀在历史上也就一普通农民？

王莽为使自己篡权名正言顺，不断使用当时具有极大迷惑性的“图谶”给自己造势，荒唐的是当时有人因“图谶”而被封候以后，“图谶“就成了一种升官发财的工具，因此在民间也流行起来。刘秀当时就被当地研究”图谶“的人预言：刘秀当做天子。刘秀虽然没有当真，但周围听的人可就不是那么想了。

王莽的任性滥政、随心所欲复古，终于导致天下大乱，一时间豪杰并起，打着刘氏旗号的不少。刘家兄弟当然也不甘落后，老大刘縯首先响应，组织起军队。在以后的战斗中，刘縯确实表现出其具有统帅众人的能力，威武严明，但也正是这种威武严明，最终令他失去当选皇帝的机会且丧命。当时反王莽的各路汉军实际是乌合之众，只是王莽治国乏术，才导致这些人日趋强大。没有刘姓皇帝的大旗，无法驾驭众多起义军。于是各路人马商议推选皇帝，平林、新市军将领由于惧怕刘縯的威武严明，就推选了个性懦弱能力平平，同是刘秀宗室的刘玄，以方便控制。刘氏兄弟顾全大局，接受了这种方案。

历史有时候具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因刘縯兄弟为人良善，又有能力，刘縯兄弟在起义军中显得特别出众，将士们也多愿意追随他们。刘玄是新市兵和平林兵的将领所推举，当时起义军中，就他们占据着话语权。他们感觉刘氏兄弟越来越是个大威胁，就打算以开作战会议的名义除掉刘縯。刘縯的部将看出了会议的阴谋，提醒他防备小心，但刘縯刚愎自用不听，这点多少有点项羽的风格，果然那次会议时被杀。

恰巧刘秀在外作战中，才躲过被同杀。他接到消息，依令匆忙返回宛城，他心中清楚但只能向皇帝刘玄谢罪。对于迎接他回来的官员表达的哀悼，未作任何反应；在面见皇帝时也没有提及任何关于他兄长被杀的话题，脸上无任何怨恨悲哀的表情，生活作战一切都如平常。他的一连串应对，说明这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皇帝刘玄及新市众将原本打算，刘秀如有异动，也将其诛杀。但他的冷静行为令皇帝刘玄反倒感觉很惭愧，就任命他为破虏大将军，封武信候。

有时候想想，伟人就是伟人，在众多层面不同于普通人。其实他对兄长的哀悼之情也很强烈，但只能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流泪，常常是泪水打湿枕头，足见其伤心有多重。这对于一个不到30岁的年轻人来说，是需要付出多大的自制力。些微的不理智和悲情外露，都会断送他的一切，甚至性命。

期间，由于刘秀本就是勤勉、有能力之人，也善于用人和团结人，势力越来越大。

于是就有了本文开头，公元25年，马武遵从众将士的建议，劝刘秀称帝，却被他严词拒绝的一幕。从《后汉书》的描述中，我真很难读出刘秀一开始就有当皇帝的理想，难道他真没有当皇帝的远大理想？

当时的乱战局面，除过更始帝刘玄以外，称帝的人不少，平林、新市军推选的皇帝刘玄，虽说也是刘秀的远房亲戚，但感觉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之人。也是同年，当刘秀从蓟县返回，到达中山国时，众将领又上奏请他登基称帝，但他还是坚决拒绝。

当大军行进到南平棘县，众将领非常坚决的请求刘秀登基称帝。“贼寇尚未平定，我们四面受敌，何必急着要正名号称帝呢？各位将领请出去吧！”被刘秀十分倚重的部将耿纯，看到刘秀依然如此再三拒绝，实在是忍不住，就和刘秀长谈了一次。

他说我们大家之所以抛家舍业，脑袋拎手上跟你打天下，为的是你能当皇帝，我们才能封侯衣锦还乡。可你总拒绝当皇帝，大家会逐渐失望、慢慢的离开你。一旦人都散了，再想聚合起来就难了。耿纯恳切的言辞，感动了刘秀？刘秀终于动摇，不再强拒，答应好好考虑此事。

综合《汉书》的描述，个人推测，刘秀一直拒绝实在是出于谨慎小心，因他大哥死于非命，令他已经如惊弓之鸟。如果贸然答应他人的称帝提议，万一是害他岂不是中招？

当刘秀所率大军到达鄗县（今河北柏乡县固城店镇）时，刘秀以前在长安上学时的同窗书生疆华，从关中拿来《赤伏符》进献给刘秀，符文说“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刘秀迷信图谶，相信天命。图谶符文说刘秀应该当皇上，加上将领们的借此不断强请，特别是耿纯的一番话，为了将领们的未来想，他只有登基作皇帝，才能令众将士继续追随他。其实刘秀也明白，若将士离散投奔他人，没有军队的他，在乱世中是活不下去的。

他接受了众将领的请奏，决定称帝。

公元25年6月，在鄗县南即皇帝位，东汉由此拉开序幕。

“人以类聚”，刘秀秉性自勉，克己，因此他的将领们也大多是这类人。为了部下才当皇帝，刘秀真可谓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没有大功成就后，大杀功臣的开国皇帝。

但是对于东汉的历史评价该如何结论？我们自己有时候，很难作出公正的评价，皆因“只缘身在此山中”。此时不妨看看外人的说法，外国史学家的说法未必正确，但他山之石也许能有启发。美国史学家合编《世界文明氏》上卷中，“中国典型的改朝换代不仅说明了接踵而来的王朝如何兴衰变迁，也说明了社会状态的好坏于一个政治制度能否延续息息相关。”这是在其二汉史中的一段话。

即使到现在，我对刘秀的个性依然佩服有加，但就其善良品行，是否有利于东汉的制度建设？依然是存疑难解，也许穷尽我生，也是无解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