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米尔高原，中国古代称葱岭，古丝绸之路在此经过。地处中亚东南部、中国的最西端，横跨塔吉克斯坦、中国和阿富汗。帕米尔高原地跨中国新疆西南部、塔吉克斯坦东南部、阿富汗东北部，是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兴都库什山和天山交会的巨大山结。面积约10万平方千米。

中国境内的帕米尔高原是其东部，在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和喀什地区境内。喀什地区境内的基本属于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境。这里汉代为为西域蒲犁国地。公元前60年，汉朝政府在设置西域都护府，从此帕米尔东部的各东伊朗语部落和中国历代朝廷保持了隶属关系。北魏至隋朝，为喝盘陀国地。唐朝开元年间，在塔什库尔干设立了属安西都护府管辖的“葱岭守捉”，直接派兵驻守。今天的塔什库尔干县辖区，在清朝中期到后期称作“色勒库尔”，在清末到民国称作“蒲犁”。

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总面积24000多平方千米，辖2个镇、11个乡。境内民族居住民族以塔吉克族为主，另有柯尔克孜、维吾尔、汉、回等民族。1963年由长春电影制片厂《冰山上的来客》就来自于这里，描绘的是边疆地区军民惊险的反特斗争生活，电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由此唱遍祖国南北，唱响的是边疆军民对于伟大祖国无限热爱的万丈豪情。

一、解放军的故事

塔什库尔干县外与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三国接壤，这也让塔县成为国内接壤最多国家的县。边境线长达800多公里，为喀喇昆仑山脉、兴都库什山脉和阿赖山脉的联结处，均海拔4000米以上，被称作是青藏高原之后的又一个世界屋脊。

塔什库尔干河从这一区域流过，它由上游由西往东的喀拉库力秋河和由南向北的红其拉甫河汇流而成，两河交汇处便是便是我国瓦罕走廊的起点。瓦罕走廊是位于帕米尔高原南端和兴都库什山脉北东段之间的一个山谷，整个走廊东西长约300公里，南北最窄处仅15公里，最宽处约75公里。中国与阿富汗两国在狭长的瓦罕走廊东端相毗邻，边界线只有92.45公里。

走廊东部在中国—巴基斯坦之间，这里一年当中有8-9个月大雪封山，常年驻守在这里的是解放军边防某部官兵，其中科克吐鲁克边防连，距离中阿边境只有23公里，边防连门前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鸡鸣三国”四个字。一代代的边防军人也正是以此为基点将爱祖国、爱人民无私奉献的赞歌唱响了整个雪域边防。

太阳是金来月亮是银，在边防军人的心中，都是顺手可以捧起的奉献精神，金色的阳光与银色的月光反应在他们的身上，只有黑里透红的肤色映照着那颗忠于祖国、忠于人民的心。宽阔的喀拉库力秋河贯穿整个通道，科克吐鲁克是驻守瓦罕走廊最前沿，三国的边境在这里的萨雷阔勒岭交会，所以，“一只公鸡打鸣，三个国家能听见”。

据说，科克吐鲁克意为“鲜花盛开的地方”，驻守在这里的防官兵也用“鲜花盛开”描绘着诗一般的冰川哨所，但在这里别说花，连一棵草也很难见到，是不折不扣的“生命禁区”——平均海拔超过5000米，常年平均温度在-5℃至-10℃，最低温度达-40℃。放眼望去，没有的丝绿意，所见的一切大约可以用“荒凉、缺氧、寒冷”6个字来形容。

每次巡逻战士们达海拔4900米的山腰处，然后徒步攀爬3公里的巡逻路，在那里有一座10层楼高的冰川绝地而生，登临之苦使战士们将其称为“天梯”。手手相挽、谨慎挪步，脚下的冰层隐藏着无数冰锥，冰面破了，灌入鞋里的凉水不是冷，而是切肤入骨的痛。但这并不算得什么，最要命的是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的雪崩，以及深不可测的雪豁。

牵手温暖地走过，因此成了战友们心中关于边防的共同记忆，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没有商场，没有大排档， 没有互联网，没有KTV，连智能手机也不能天天使用连防，却有一样东西在战士们的胸中疯长，蔓延而成边防的公共情绪，成了人心的永远渴望，而这里我们生活在内地平原上的人们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渴望虽然是公共的，但将它连带出来的故事却只能有一个：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连队的一位排长并不知道领导来检查，跑到连队干部那里去请假。连长不解地问：“有啥事？”排长答：“没有。”连长又问：“身体不舒服了？”排长答：“没有。”连长不解了起来：“那你为什么请假？”排长为难地沉默了一会儿：“我就想去看看山下的草，哪怕只是一眼……长时间见不到它们，心里慌……”连长与排长的对话被上级领导只到了，他说：“坐我的车，我给你一个星期的假，去塔县看树，让你看个够！”

就这样，排长来到了“山下”，那些绿色首先舒服了他的眼睛，然后舒服了他的心，但他觉得还不够，就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抱着一棵树亲了很久。当夜，排长做了一个梦，梦到科克吐鲁克绿树鲜花，他和战友们一起在那里放哨站岗、巡逻执勤，再没有了高寒缺氧，他因此在梦里被笑醒了。

排长归来后，这事儿被部队的一位宣传干事知道了，他拿起笔，将这个故事写成了文章。大家热读了一阵子，渐渐冷却了下去，谁也没想到，一位内地姑娘因为这篇文章联系了排长，并最终和排长恋爱结婚了。新婚当夜，排长又说到了他曾经梦到的那些树、那些花，姑娘说：“从今天起，我就是这里的树这里的花。”随后，二人潸然泪下。

二、国民党军的故事

在科克吐鲁克营区的后山腰上，有个碉堡，还有个机枪暗堡，据连队干部说，它们当年国民党部队驻守时留下来的。1949年9月，新疆和平解放，史料显示，驻守瓦罕走廊的国民党军队在错综复杂的边境形势中牢牢把握着对国境的控制权，瓦罕走廊整个防区没有一个哨所弃土而逃，全部坚持等到解放军部队实地接收、平稳换防。

有一个场面是十分感人的，解放军来到瓦罕走廊防区的一个哨所时，那里国民党军出门迎接了他们。解放军说：“现在解放了，我们来换防了。”国民党军说：“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见到汉人了。”随后又说：“把边防交给你们，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具体时间是1949年12月，负责接收的解放军野战军第一兵团第二军第四师十一团，团长是胡鉴，在他的率领下，这个团的一连在进驻蒲犁县城，把五星红旗插到帕米尔高原上。但我对帕米尔地区展开工作的时间要比这更早。

从1933年起，因为我与新疆边防督办盛世才结成统一战线，派遣党员在新疆工作。1938年到1940年，两位许亮和胡鉴来到塔吉克牧区工作，担任蒲犁县长和边防大队队长。

当时，新疆是抗日的大后方，守好边防是重中之重。胡鉴带着十几个人骑马前往蒲犁县。还没到县城，他们就看到一幢楼房顶端的旗杆上迎风飘扬着英国国旗。原来，英国人在那里依山盖起了比所有房子都高的石砌楼房，用以及时窥视全城的情况，而那插着英国国旗的旗杆，可能是他们用来接受信号的电台天线。

胡是四川宣汉县人，1933年1月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7年，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左支队在河西走廊经过艰苦卓绝的行军和战斗后，于当年4月进入新疆，改名为西路军左支队，对外称“新兵营”，胡鉴任左支队四大队政委。1938年春，应盛世才的请求，左支队选调一批干部到新疆政府和军队中工作，胡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化名胡东来到塔什库尔干的。

胡鉴心里想，中国的地盘上看不见中国国旗，英国的旗子反倒挂得那么高，这怎么行，一定要把它搞下来。雷厉风行的他说干就干，在当地塔吉克群众的帮助下，和其他同志一起动手，硬是在很短的时间里，把半山坡上一个残破的古堡整修成了营房。

随后，边防大队驱逐了英国侵略势力的代表“商总”和宗教领事等，整顿防务，严禁走私，逮捕越境的外国特务，限制英国“侨民”和“信差”刺探信息。并组织了一支以塔吉克族人为主的、20多人的骑兵队巡视边界，骑兵队历尽艰险，整整走了两个多月，行程1000多公里，终于巡查了整个帕米尔国境线，其中就包括瓦罕走廊，确定了设立哨卡的地点。前文中提到的国民党军哨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留下来的。

当时蒲犁边卡大队共有500多人，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由于疏于管理，军官贪污军饷中饱私囊，士兵们不安心边卡岗位，军纪涣散。胡鉴到任后，在官兵中开展民主生活活动，进行民族平等和民族团结教育，惩治腐败，整顿军纪。通过这些工作，使这支部队一改旧习，出现了崭新的面貌。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盛世才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将我在新疆的160多人员逮捕，这其中就有胡鉴。但革命的火种却被撒在了这片雪域高原，尤其是1939年和1940年，县政府保送一部分学生去喀什和乌鲁木齐学习，培养出第一批塔吉克族青年知识分子。这些学生和边防大队中的一部分青年，在我的熏陶下，接受了进步思想，以后成为蒲犁革命的骨干。

胡鉴的再次到来，使解放军部队实地接收、平稳换防，从此，帕米尔高原上的塔吉克族人民摆脱了几千年来阶级压迫和民族压迫的历史，走上了人民当家作主的历史新时代。而国民党军一些人被收编了，另有一些人则带着解放军准备的路费回家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告别帕米尔高原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也许，在回首的那一刻里，他们流泪了，但历史却默默不语，没有为什么留下只言片语。

山高人为峰，帕米尔高原的雪峰也是军人的信仰，但在那里除了界碑却找不到任何多余的文字。

三、塔吉克人的故事

在今天的帕米尔高原，仍然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座塔吉克人的帐房就是一个流动的哨所。塔吉克族，这个诞生于高原的民族，历来就有着为祖国守边疆的传统。塔什库尔干河的北面有座叫公主堡的遗址。相传，在一千多年前，有一位汉族公主远嫁波斯。当送亲的队伍来到克孜库尔干山下，突遇匪乱，为保护公主安全，就近把公主安顿在陡峭的山岗上面，四周严密把守，每天的饮食专门用一根绳子吊上去。不久，匪乱平息，随从恭请公主启程，不料公主居然已怀有身孕。

原来，公主在山顶的时候，每天有一个骑着金马的王子，从太阳里飞出，来到山上和公主约会。公主腹中的孩子就是“汉日天种”。忠心的随从就地安营扎寨，用石头在山顶上建起宫殿（日后称作“公主堡”），并拥立为王。随从们则在山岗附近的开荒种粮。一年后，公主生下一个英俊的男孩，成为朅盘陀国人的祖先，也是塔吉克族人的先民。

清朝时，这里多有战乱，塔吉克族人积极配合清军，协同作战，或给清军带路、探报敌情。“军营出力，经各大员奖赏翎顶者”，就有16人。在抗击浩罕的战斗中，还出了一个著名的民族英雄——库尔察克。今天，塔吉克族长篇叙事诗《太洪》中还传唱着他的英雄事迹。

库尔察克出身贫寒，从小给人放牧牛羊已很不幸，13岁时又遭到匪帮劫持，被作为奴隶卖到中亚的布哈拉汗国。他日夜思念祖国，逃跑多次，终于历尽艰险返回家乡，加入清军，投入保卫祖国、保卫家乡的战斗。1830年，库尔察克带领一支由塔吉克族给成的200多人队伍，和一支400多人的贼匪展开战斗，打败了贼匪。库尔察克身受两处矛伤，但依然坚持战斗，开枪毙贼3名、生擒贼1名，夺获贼马4匹，最终受到了道光皇帝的嘉奖。

1831年，库尔察克被朝廷调任色勒库尔回庄的副长官，后又升任阿奇木伯克（色勒库尔的最高长官）。1836年6月，浩罕军数百人入境侵扰，抢掠牛羊，库尔察克率塔吉克人奋勇抗击，杀敌20多人，夺回牛羊，驱逐了入侵之敌。

1836年11月，浩罕的胡什伯克率领2000多侵略军，进攻塔什库尔干城。在入侵之前，浩罕军队给库尔察克送信威胁。库尔察克非常气愤，对送信人说：“色勒库尔从来就是中国的土地，我们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什么时候成了浩罕的地方？你们快滚回去！只要我活着，你们就休想占领我们的土地”。随后，他率领塔吉克人击退了侵略军。后来，浩罕大军入侵，将库尔察克所部包围，用大炮轰开城墙，要他投降。部下劝库尔察克：“你赶快突围吧，我们掩护你。”但库尔察克不忍丢下同胞一个人逃命，将自己的盔甲留给战友，然后冲向敌阵。最终，库尔察克杀贼数十名，因胸部中枪身死。

英雄的塔吉克人把英雄的故事，唱遍了雪域高原，并时刻用践行着英雄的精神。至今，帕米尔高原上依然保留着一支塔吉克族的民兵队伍，他们数十年如一日，“驻扎”在祖国的西北方，永不撤离！

尾声：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红得好像，红得好像燃烧的火，它象征着纯洁的友谊和爱情。花儿为什么这样鲜？鲜得使人，鲜得使人不忍离去，它是用了青春的血液来浇灌……在帕米尔高原行走非常困难，但这首歌却在我们的心里柔情且响亮。事实上，1877年左宗棠收复南疆后，也是从这一带开始布防中国最西边境的防御大本营的。冰封哨所暖，雪裹边关固。我们的祖国之所以能够如此“红鲜”，是因为在这里有一朝朝、一代代戍边军人用青春的血液将她来浇灌，并且始终在边关之上燃烧着奉献和忠诚的火焰。（文/路生）